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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身名门却坐四次牢有八个孩子,最终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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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愿来,死不愿去;一生坎坷,晚景甚好

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杂家Misc》栏目(公众号:zajia163)出品,每天一个精彩的人物故事,每周更新五期。

十六天前,一位传奇女性走完了她110年的漫长人生。

怎么个传奇法?

据说,周恩来称她是“中国共产党的一部百科全书。”大将军陈赓说“她的一生是中国革命曲折发展的反映。”

她是郭沫若长篇小说《骑士》英姿飒爽的女主人公金佩秋的原型。

据说她的故事还被茅盾借鉴,写成了小说《蚀》。

人们都称她为最美女特工,可她生平却及其讨厌这样的称呼。

也许那些年讳莫如深的秘密和风风雨雨的历史,早已改变了她的心境吧。

她叫黄慕兰,她的一生,根本写不完。

她被称是最早获知汇报中共最高领导人向忠发叛变的消息,让周恩来等人得以安全转移的人

这段话出自去年出版的《黄慕兰自传》再版,却引发了不小的争议,这部自传被认为有夸大和美化黄慕兰的成分。

而她的“特工”身份,也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

但黄慕兰做联络工作,一生波澜,被关押,是事实。

走出监狱的第二天,她就开始提笔写申诉书。终于在晚年到来之际,得到平反。

这个有着四段婚姻,八个孩子的女人,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地丧夫别子。

命运一步步指引着她,却也在不经意间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她说:我到底是不是女英雄,历史会作出判决。

1907年,黄慕兰生在湖南一个湘中名门,父母为她取名黄彰定。

母亲临盆时三天三夜都生不出来。祖父曾在临终预言:“你是我的长孙女,我最喜欢你,你是生不愿来,死不愿去。你的一生很坎坷,不过晚年却会很幸福。”

父亲是谭嗣同的幕友(秘书),向来开明。黄彰定没有裹过小脚,年纪到了,就去上新制小学。

她成了长沙周南女校的第一批学生,也是中国第一批女子小学的学生。

杨开慧、向警予、蔡畅、陶斯咏、丁玲等人都是她的校友。

中学辍学后,黄彰定曾走进一段短暂的包办婚姻中。

带着一车厢的嫁妆,她见到了这位大她四岁的世家子弟。可她知道自己嫁错了人:丈夫终日沉迷于鸦片,动不动就打丫鬟出气。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黄彰定很绝望。而此时她的同学们早已走上街头为妇女解放呼声呐喊,黄彰定哪里还愿意死守到老。一次,趁父亲来探望,她悄悄塞了一张纸条,以母病为由要求回家。

后来她说:“如果我没有生在这个开明的家庭,如果我的父母没有如此开通和慈爱,又或者我嫁给了一个好男人,那我就不会参加革命,我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她读《秋瑾自传》,剪掉长发。取“仰慕花木兰”之意,为自己改名“黄慕兰”。

脱稿演讲、演话剧、主持会议,在妇女运动最前沿的汉口,黄慕兰接手共青团和国民党汉口党部妇女部长章蕴,担任汉口妇女部部长。

生得好看,又精明强干,黄慕兰的芳名顿时传遍了汉口内外。给她的情书塞了一抽屉,可她一封都没有看。

原来,当时黄慕兰在机关报《民国日报》任编辑,认识了总编辑宛希俨。他和黄慕兰一样拼了命逃离包办婚姻,因此两人都很珍惜这段姻缘。

1927年,在董必武、翟秋白的撮合下,黄慕兰与宛希俨完婚。

革命年代,没有过多铺陈,他们简单发表了登报启事,在董必武召开的小聚会里许下承诺,就算是婚事一桩。

我俩因为志同道合,结为革命伴侣,特此敬告诸亲友。

黄慕兰年轻,以为就此就能看见崭新的社会秩序。然后她不知道,自己动荡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1927年国共决裂,黄慕兰跟随宛希俨前往江西。

714日晚上的最后一班轮船上,宛希俨穿着长衫马褂,假扮成个商人。黄慕兰则梳个巴巴头,伪装成了家庭妇女。前方将要面对怎样的潜伏人生,他们一无所知。身后父母却为他们保守机密,对外宣称“出国留学了”。

到了江西大旅社,他们才知道中央决定发动南昌起义。夫妇二人在南昌不能公开露面,需要从事长期隐蔽的秘密地下工作。

发来的文件,黄慕兰经常要用米汤水密写。先用写小字的毛笔,蘸点米汤水,装在线装书背面。看文件的人,则是用碘酒轻轻一涂,才让字迹显现。米汤水不能太浓,毛笔也不能太粗。为了符合交通员洋气的打扮,还得把文件抄在《圣经》里。

这些谍战剧的剧情,就是黄慕兰的日常生活。只是黄慕兰真实人生的悲欢离合,比谍战剧还要跌宕起伏。

1928年,黄慕兰和宛希俨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可此时接到中央调令,宛希俨必须立即到赣西南地区兼任特委书记。当时,黄慕兰生下儿子才三天。她只得将儿子送回老家,自己调往上海,任中央委员会机要秘书。

在那里,她遇见了从前在武汉的旧识:贺昌。

此时的贺昌已经是中央委员,听说了黄慕兰近年来出生入死,便时常宽慰她。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两人逐渐产生了感情。

贺昌劝说黄慕兰嫁给自己:

“无产阶级的革命妇女,更要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决不能有什么‘从一而终’和树立贞节牌坊的旧礼教观念,当然也要反对无组织、无纪律、生活放荡的浪漫无边际作风。”

得到组织同意后,两人结成了革命伴侣。黄慕兰忘了,她还是有夫之妇。

那年夏天,她从他人口中得知,宛希俨在5月率领农民武装攻打万安县城时牺牲了。

可婚后不久,黄慕兰动了轻生念头,跳了江。

原来,听说黄慕兰与贺昌完婚,同志们纷纷道贺。只有一个人冷嘲热讽,他就是当年苦苦追求黄慕兰而不得的饶漱石“哟,原来攀高枝去了!”

黄慕兰听了之后当然生气,可气昏了头,不慎将小皮包落在车上,可要命的是皮包里还有会议记录簿。她一路往回狂追,也没能追上那辆人力车。在黄浦江边来回踱步,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便纵身跃入黄浦江。

黄慕兰被救时已经头脑清醒。她被问及为何轻生,便随口说自己失恋了,从南京到上海来找表哥,皮包还被偷了。当被问到表哥名姓时,黄慕兰搬出了平日里联系的地下交通员张国华的化名。

次日,《申报》刊登了“妙龄女郎失恋自杀遇救”的新闻。周恩来看后心知肚明,让张国华以表哥身份将黄慕兰带回。

鲁迅曾说:“娜拉出走之后,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黄慕兰不是没想过回去,但刚从包办婚姻中出走,岂是说回去就回去的呢?

1929年,黄慕兰又怀孕了,却因为组织工人运动锒铛入狱,关了一百天,在监狱里她还成立了个党支部。

孩子出生后,贺昌被调到北方局当书记。没有经过黄慕兰同意,他就将孩子送给了自己的同事卢彪抚养。

她不明白,自己与宛希俨的第一个孩子已经被送回老家,现在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又要拱手让人。而最让她难以割舍的,还是丈夫贺昌。

为了戴罪立功,贺昌瞒着黄慕兰前往苏区打游击。

他劝说她:“我知道你对我的爱,但是你应该知道你不是属于我的。”

黄慕兰哭了三天三夜,执意跟随,但却被拒绝,理由是,苏区都是农村和山区,黄慕兰皮肤太白会被识破。与其假扮农妇而被识破,不如在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发挥优秀的演讲与谈吐技巧,开展工作。

就这样,黄慕兰无路可退也无处可去,再次牺牲自己,泪别丈夫。

只是这一别,竟又是诀别。

19311月,黄慕兰参与营救了工人联合会领导:关向应。

于是,一个重要人物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这就是她的第四任丈夫,也是上海滩有名的律师:陈志皋。

毕业于震旦大学的陈志皋,是著名大律师沈钧儒的弟子。他的父亲陈其寿在法租界会审公堂当了十八年刑庭庭长,两个姑父也都是法官。可以说,整个家族在上海滩司法界的势力不容小觑。

不知道黄慕兰的真实身份,陈志皋对她一见钟情。机缘巧合,陈老太爷还认她做干女儿。组织上认为这门干亲,有利于掩护她的工作,于是备了厚礼,到陈家正式举行了拜见仪式。

四年里,陈志皋向她求婚了两次,被拒绝了两次。情到浓时,陈志皋甚至咬破手指,在一条白的手巾上书写下对黄慕兰的爱意。

这个陈志皋,就是中央物色好的营救关向应的律师。虽然放不下贺昌,可为了工作,黄慕兰还是答应了。

1935年,黄慕兰和陈志皋在上海举行了盛大婚礼,这是黄慕兰的第四次婚姻。

证婚人沈钧儒还誊写了黄慕兰填写的词作为二人的结婚礼物:

“挑灯夜写怀人句,灵犀一点飞还住。珍重万千声,珠阑印泪痕,海天遥望碧肠断。今宵月离绪,压眉低,莫将归路迷。”

黄慕兰不知道,自己在书写这词的时候,贺昌早已遭遇伏击牺牲了,可她之前还一心等着组织批准与贺昌能再相见。

1949年,上海解放。黄慕兰却被告知她与党组织的关系不被承认,推荐任全国政协委员的提案,也被否决。

陈志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决定去台湾:1942年的整风运动太残暴了,如果再发生一次你还能忍受吗?

生平没做过坏事,为何要怕。

陈志皋无奈之下独自去了台湾,临走前,陈志皋向黄慕兰承诺绝不离婚,而黄慕兰也再次孤身一人。

她天真地相信,他们定能再度团圆。

可这第四段婚姻,也无疾而终。两人在之后的三十多年间,再未见过面。

1988年,陈志皋在台北病逝

而黄慕兰却等到了一系列的罪状。

1955年,黄慕兰卷入“潘汉年、扬帆案”,被关进秦城监狱。八年后,黄慕兰出狱,接受三年管制。

可管制尚未结束,文革先来了。

黄慕兰的箱子里被搜出了陈志皋穿过的长袍马褂。来不及辩驳,黄慕兰就被剃了光头。

1967年6月10日,黄慕兰再次被送进了监狱。就这样,黄慕兰前前后后坐了将近十几年的牢房。

出狱后第二天,她便开始撰写申诉材料,可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终于1980年,得蒙邓颖超召见,她得以平反,任上海市政府参事室参事。

1991年,黄慕兰的党龄终于获得承认。而她一生所爱的那些人,却再没能陪在她身边。

都说人生苦短,她的一生尝遍了所有了苦难,却也漫长得跨过了一整个世纪。

黄慕兰的一生,正如祖父预言的那般坎坷,好在晚年安详宁静。

而关于那些争议,功过,就留给人自己评说吧。

参考资料:

1.黄慕兰自传,黄慕兰,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4

2.红色娜拉,穿越革命的洪流,赵崇强,人物LIVE2016.07

3.纪录片档案:智勇女杰黄慕兰,20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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