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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兼五重身份王牌特工 却苦苦上诉20多年晚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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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明楼的原型是袁殊,但明楼离袁殊还差得远

本文系网易News沸点工作室《杂家Misc》栏目(公众号:zajia163)出品,每天一个精彩的人物故事,每周更新五期。

最近,一部《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再次吸睛。除了这部剧,大火的还有《伪装者》:明楼以上海滩公子哥身份,带上面具,游走在伪政府要员、军统特工、中共地下党员三重身份之间,毫无破绽。

但,这不仅是一个影视剧角色,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他的身份比靳东还多一重,混迹于上海滩的军统、中统、日军、黑道、共产党之间。

如果没有选择地下情报工作,他或许会是中国历史上的著名文学家、新闻研究人员、或者知名记者,那种专靠笔杆子吃饭的人。

如果他没有答应打入各方势力,鲁迅的夫人许广平或许会被终身囚禁而死。

他是日方“岩井公馆”的情报员,也曾被国民党军统记大功,

担任过汪伪政权要职,一度还成为第三国际远东情报局秘密情报员。

他最真实的身份,是一名从事地下情报工作14年的中共特别党员,他叫袁殊。

1929年秋冬,袁殊乘坐前往日本的轮船,他回头望了望大陆,坚定了自己会回来的决心。

往前倒推18年。

1911年武昌起义发生后,同盟会成员袁晓岚和朋友回到了蕲春,当时他只带着一只手枪。同年,妻子为袁晓岚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学易。他,就是袁殊。

也许是父亲的革命血性影响了他。1927年年初,受到父亲好友、时任国民革命军江南别动军司令胡抱一的提携,袁殊作为秘书参加了北伐军,加入了国民党。

然而北伐战争失败,袁殊看清了国民党内部的重重矛盾,失望透顶,决定前往日本留学。但袁殊家庭的境况并不好,父亲虽有小官职在身,但因为风流,交际费就不少。远在家乡的母亲更是入不敷出。但在日本期间,袁殊学习了新闻专业,也在那时接触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

1930年冬,袁殊被迫回国。

前排左起茅盾、夏衍、廖承志;后排左起:潘汉年、汪馥泉、郁风、叶文津、司徒慧敏。这张左翼文化名人的合影中,很多人和袁殊有交集

他在上海创办了《文艺新闻》周报,1931年3月16日发行第一版。没想到第一次试水,袁殊就以独到的眼光和大胆泼辣的文字风格引起了上海滩文学界的注意,左盟作家们和中共党员们对他非常感兴趣。

众多中共秘密党组织和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负责人冯雪峰都对这张小报给予了极大支持,不仅积极为其供稿,还派党员作家夏衍、楼适夷具体参与其工作,形成了左翼作家联盟的主要阵地。

连鲁迅、茅盾等文坛巨匠也不断在该报推出佳作。

其中还有一位细腻、真性情的女作家,袁殊每接到这位女作家的文稿都必刊登。 

就这样,在与冯雪峰、夏衍、朱镜我的频繁来往中,袁殊主动向他们表达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愿望。

1931年,在上海的一家白俄咖啡厅内,在中共中央特科情报科长的潘汉年和他的助手化名王子春的考察下,袁殊成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由于上海局势复杂,按照潘汉年的指示,袁殊必须伪装成灰色小市民悄悄打入敌人内部。

这就意味着袁殊必须退出《文艺新闻》的红色阵地,为了大局从此袁殊的名字从进步文化圈子销声匿迹,开始了他长达16年的谍报生涯,《文艺新闻》这颗红色之星也开始黯淡下去了。

年仅20岁的袁殊,在此之前都是明白人说明白话,而现在却要笑里藏刀,说一指二。

原来,潘汉年瞅准了袁殊是个人才,他告诉王子春要亲自调教。

“周五要去见一个朋友”即指周四见;

“12点吃饭”即指下午两点见;

袁殊像是天生的谍报员,不久后就准备寻找进入敌人内部的机会。

他翻烂了家族关系簿,终于想到自己一个远方表哥贾伯涛,他曾毕业于黄埔军校,先后在湖北、上海警备司任职,官可大可小。在王子春的指示下,袁殊设法给贾伯涛寄去了一封信,请求代为谋职。

袁殊在简历中写:“自己厌倦了左倾活动,想过安稳日子”。洗去了自己的红色革命印记,他很快被推荐到上海社会局局长、中统头子吴醒亚手下干活。

但是吴醒亚找他进来,却是谋为私用。原来吴醒亚私下拉拢了一帮湖北籍人物组成了“湖北帮”和“干社”,利用同乡势力来助力自己的政治仕途。

而袁殊也恰好是湖北人,他成了“干社”的情报股股长,平日负责搜集情报、破坏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开始为中统效力。

其实,袁殊的身份是矛盾的,吴醒亚让他盯紧工人、学生和中国共产党,王子春又希望他能从吴醒亚那获取一些情报。

两边左右为难,袁殊只好再想想法子,换一个职位。

但这三年中,袁殊左右逢源,积攒了不少人缘。

一次偶然,袁殊通过个人关系获得了一份重要情报,他与王子春商量好,顺势送了一个福利给吴醒亚。

这个情报帮吴醒亚又“立”了一功,乘着吴醒亚高兴劲,袁殊向吴醒亚讨了一个新闻记者的差事,以便开展工作。此后,他成了著名报人严谔声主持的“新声通讯社”的一名记者。

这样一来袁殊可以自由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以及政府的招待会。不过,潘汉年在袁殊当记者之前曾交代过,要他随身带一本日本杂志,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翻,当时袁殊虽不太理解为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

“你也懂日语吗?”

1935年一次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新闻发布会上,一个日本人走近袁殊,轻声问道。

袁殊不知道,这人便是专门负责搜集中国情报的日本外务省情报人员、日本副领事岩井英一,。

袁殊顿悟了潘汉年的意图,开始有意向日本人示好。

因为有日本留学的经验,一口流利的日语第一次便给岩井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建立了情报关系,岩井还答应每月给袁殊200元的交际费,袁殊成了日本领事馆的情报员。

现在,有了这三重身份,袁殊在上海滩可谓是如鱼得水,水涨船高。

不过,袁殊的一切活动都经过了批准,连岩井给的200元交际费也自愿上交了。

当时,国民党和日本洽谈货币兑换率与关税问题,能得知这些第一手资讯的除了官员,袁殊便是第一个人。袁殊借靠岩井获得了日方资讯,依靠吴醒亚获得国民党方资讯,消息又快又准。

袁殊成了“红人”,各方势力陆续盯上了他,也迎来了他的第四重身份。

一天清晨,袁殊正在洗漱时接到了青帮曹老大的徒弟——杭石军的电话:“曹老头子要收关门弟子,我推荐了几个人你也来吧!”

那是一帮黑社会,但袁殊早已不是当年20岁的毛头小子,他立即想办法联系潘汉年,然后欣然赴约。

民国初期,青帮与洪门、哥老会共称为上海三大黑帮,也是立足于上海滩除国民党、小日本和共产党之外的第四股势力了,这个曹老头子正是青帮一把手。

袁殊到了以后,曹老头子好吃好喝招待着,被威胁着和青帮头头拜了把子,正式算是入会了

在那,袁殊就“简单”传点情报而已,每月有100余元的薪酬。

表面身份他是中统高级军官、青帮拜把子兄弟,暗地里还是日本领事馆情报员,这让袁殊常常处于危险之中。

1934年年底,随着白色恐怖的加剧,加上党内“左”倾冒险主义的领导,中共上海组织屡遭破坏,中共上海组织对袁殊产生了不信任的感情。

原本碰面的日子,一直负责和袁殊联络的王子春几次都没出现,接头失败也就意味着“断线”。

按照组织的单线联系原则,袁殊除了潘汉年和王子春,并不知道其他负责人了。

情急之下,袁殊只好找到当年的引路人夏衍,夏帮他便解决了这事。

1938年,袁殊突然被军统关进了国民党的反省院。向来做事滴水不漏的袁殊,到底哪里出了错?

原来,国民党军统湖北站逮捕了共产国际中国总支部负责人、化名约瑟夫·华尔敦的罗伦斯。但华尔敦,拒绝回答一切问题,各家报纸均说:租界捕房抓获一名来历不明的“怪西人”(奇怪的西方人)。

第二天,军统在华尔敦身上找到了一个联络本,那本上正有袁殊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原来,夏衍当时找不着中央特科的人,便把袁殊的信交给了组织关系在特科、工作关系已转到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的蔡叔厚。

蔡叔厚一看袁殊的简历,便请示决定把袁殊的关系转到远东情报局,但并没把详细情况告诉夏衍,只含糊地说:“袁殊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告诉他用新的联系暗号接头吧。”袁殊就这样参加了远东情报局的工作。

可好不容易抓住了中统精英的把柄,军统的戴笠岂能如此简单放过他?

但袁殊是个例外。

原来,袁殊在中统的吴醒亚在戴笠眼中是一块宝儿。虽然被判了两年多,袁殊仅关了8个月就被放出来了。

1936年,为了避避风头,袁殊再次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轮船,回想起九年前,他的心态虽有些改变,但决心却从未动摇

1937年日本排华事件不断,袁殊决定立即回国。回国后的第一天,戴笠就登门了,只给袁殊的夫人留下了一句:明日叫袁殊来找我,便匆匆离去。

同时,潘汉年以八路军驻上海办事处主任的身份回到上海,从那时起,他成了袁殊的直接联系人。

第二天,戴笠见到袁殊,提出了每月300元的薪酬,但要袁殊为其做两件事,一是收集日本方面的情报;二是不管时局有怎样的变化,坚持留在上海。

很快,袁殊被任命为军统局上海区国际情报组少将组长,而公开的掩护身份依然是记者,也继续与岩井英一保持联系,有选择性地向中统汇报。

《伪装者》中,既是军统特工情报科科长又是中共地下党上海站站长的明楼,坐镇幕后,成功爆破了汪伪政府运送日军高官的专列“樱花号”,运筹帷幄的智谋叫人拍案叫绝。

而在真实的历史中,“军统潜伏人员”袁殊至少策划了两起爆破事件,其中一件就是爆破了日本在虹口的海军军火仓库。

袁殊有个学生叫胡肇枫,他根据留下的“申诉材料”在传记中这样讲述:日本海军仓库设在日商“本田纱厂”的后院,袁殊和“抗日秘密行动小组”的王铁民化装成纱厂职员侦察后发现,在盘查很严的仓库中,仅有一个中国人可以进出,那就是伙夫。

这个伙夫每天踏一辆三轮车为日军买菜送菜,袁殊让王铁民跟这个伙夫套近乎,接近一段时间后,趁机将定时炸弹藏进了三轮车上整只的南瓜和冬瓜里。

爆炸当天,袁殊还叫王铁民安排伙夫出来相亲。

军火仓库爆炸后,日军到处搜查,最后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尽可能抹去事件的政治色彩,对外发布消息称“系内部人员不慎点燃汽油,纯系偶然事故。”

不过, “爆破76号”的计划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伪装者》中被上海市民称为“杀人魔窟”的76号是真实存在的。

1938年,上海的汉奸和日本人不断被刺杀,日寇扶植的汪伪势力委任丁默邨、李士群负责筹建特工总部,地点就设在极斯菲尔路76号。

76号成立后,疯狂镇压抗日运动,残害人民,杀害了多名爱国人士。此时,袁殊接到了军统的命令——“干掉李士群”。

李士群是搞特务出身,想杀他并不容易,为此袁殊费了很多功夫:画地图,挖地道等等。但不幸地是袁殊队伍中出现了叛徒,爆破76号计划失败。

李士群知道袁殊的暗杀计划后,非常生气,扬言要杀死袁殊,但李士群是为日本人卖命的,日本领事的情报员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袁殊被76号关押了一个月之后,岩井英一出面将袁殊移交外务省情报系统审查。

被岩井英一救出后,袁殊被强制要求公开“汉奸”身份。

尽管他用化名严军光在《兴亚建国论》中概括了他和岩井英一“商谈”的关于中日大局的“意见”。

但后来李士群把“严军光即袁殊”的消息张扬开来,再加上报纸上印刷的签名手迹为许多人熟知,大家都知道袁殊“落水”了。

袁殊立刻写了一封信给戴笠,表明了自己是被逼无奈才效力于日本人的。果不其然,戴笠居然回信给他。从此袁殊便一直和军统方保持联系。

如此,袁殊在上海这个复杂的情报战场上,又重新建立了同中共、军统以及日本人的多方关系。

而这一切的幕后,是潘汉年和袁殊串的“一回出戏”。这出戏,袁殊一直演到抗战胜利。

1945年初,袁殊辞去了伪教育厅长等职,仅保留了一个伪上海市政府参议的名头。

抗战一胜利,军统任命袁殊为“忠义救国军新编别动军第五纵队指挥和军统直属第三站站长”,授予中将军衔。

戴笠嘉奖袁殊“对日本人应付得很好”,很看重他,安排他10月10日去重庆。

袁殊满口答应,可是却在面见戴笠的三天前,由党组织安排投奔了解放区。

直到第二年的1946年初,国民党才确知袁殊已经到了解放区,“抗战有功人员袁殊”立即变成了“共党汉奸袁殊”,军统则对袁殊下了通缉令。

但因为袁殊工作的特殊性,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中共地下党员的身份,不少人以为他就是汉奸、中统军统特务,受到了不少白眼。

1955年,更大的打击降临。

袁殊的联络人潘汉年于1955年4月3日蒙冤被捕,作为潘汉年得力助手的袁殊也于4月5日被逮捕。

之后,便是20多年的牢狱之灾、劳动改造和上诉。

1982年8月29日,潘汉年获得平反后不久,公安部、中央调查部也确认袁殊1931年参加革命工作的事实,恢复了袁殊的党籍。

当天,袁殊在日记中写道:“至此,系狱20年,劳改生活8年,屡向各方申诉(1978年起卧病脑血栓,在香山安心疗养8年),历乱生涯,始及重见天日!”

经过向组织申请,袁殊恢复使用他的原名。

他说:“总观我的过去,袁殊这个名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参考资料:

1.五重间谍:袁殊,百战经典,2013.12

2.“伪装者”五重特工袁殊,故事中国,2016.01

3.李涵,李涵说历史,档案揭秘:六面特工——袁殊(上、下),2016.04

4.北京日报,五重间谍——历史上真实的“伪装者”袁殊,2015.12

5.曾龙,我的父亲袁殊,接力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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