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了这么多年，“中国风”原来像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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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美国潮牌Vans和Opening Ceremony联合推出了“旗袍”系列新款运动休闲鞋，这一系列由三双三种颜色的鞋组成，一双售价85美元。根据推广文案，这个系列的鞋采用了一个重要的中国元素，那就是上世纪二十年代上海上流社会女性常穿的旗袍，因此还特别选用了缎面花纹的材料。但看到产品图，中国消费者恐怕只能说，这种“中国风”我们实在欣赏不能，甚至还有人调出了寿鞋的图片和著名恐怖片《绣花鞋》的剧照来比照Vans这个新系列。

外国人基于他们对“中国风”的理解创造出来画风清奇的东西绝不只有这一次。2015年纽约大都市艺术博物馆慈善舞会，也就是Met Ball上，不少明星根据“中国：镜花水月”（China: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的主题搭配的服装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Sarah Jessica Parker的行头被网友拿来和福娃欢欢对比，这么一看真的好像。

这样看来，蕾哈娜似乎特别乐于表现“中国风”。在和酷玩乐队（Coldplay）合作的一首名为“中国公主”（Princess of China）的歌曲MV里，她也身穿丝绸上衣，红色皮袜，躺在古色古香的美人靠上，随后还跳了一段“千手观音”舞。

中国人很可能对歪果仁的这一系列表达嗤之以鼻。但仔细想想，他们似乎的确很有诚意地使用了不少有“中国元素”的东西，比如中国红、大气紫、祥云、梅花、牡丹、旗袍、丝绸等等。那么问题就在于，到底什么是“中国风”？有了“中国元素”是不是就能合理表达“中国风”了？

其实仔细想来，作为中国人，我们理解的“中国风”实际上也是由各种元素构成的，而且对于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哪个时代的中国元素最能代表中国这样的问题，往往不同人、不同领域，会有不一样的理解。

比如我们熟知的“中国风”歌曲，人们往往把周杰伦的《东风破》作为模板。歌曲内容借用中国典故和古诗词，曲风偏柔和婉转，并且使用中国传统乐器，而同时又结合R&B和RAP等等现代唱法进行编曲，从而逐渐形成“中国风”这样一种曲风，也就是说在这里，体现中国文化特色的“中国元素”往往是指民乐和古典文学。

再比如中国风的家具以及家居设计，常常是以明清时期为样本的。造型丰富优美的明代家具和装饰富丽堂皇的清朝家具往往是家具市场上“中国风”区域的主角。

还有中式服装，除了旗袍长衫这种清朝和民国时期的服饰，近年来同样很受追捧的汉服则是仿古的汉人服装，往往以汉代、唐代为主。所以总而言之，在不同的领域中，人们对于“中国风”的理解和“中国元素”的界定都是落到到一些具体时间的具体事物上的。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哪个领域，明清时代的中国元素似乎都和现代话语下的“中国风”联系在一起。这里又不得不提到这一时代的中国对于欧洲审美的影响。17-18世纪，欧洲曾经掀起过一股崇尚中国审美的热潮，英文“中国风”Chinoiserie正是那个时候被带起来的。明朝中后期，不少传教士来到中国，回国时他们也自然带上了不少反映中国文化的物件，这也自然可以被视为东方文化与西方的一次交流。

1700年，在为庆祝新世纪到来而举办的盛大舞会中，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坐着八抬大轿，身穿中式服装闪亮登场，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叹。

随后，欧洲出现了一种名为“古怪丝绸”（bizarre silk）的布料，具有极强的东方特色。古怪丝绸上的图案往往不对称，色彩明丽，有各种几何图形和植物花卉作为母题，并且常用金银丝线。这种大片图案的面料其实也是欧洲人基于他们对包括中国、印度、日本在内的东方服饰的理解和想象设计出来的，大片绚丽张扬的花卉、枝叶以及动物图案在他们看来颇具“异域风情”。

欧洲这种“中国风”风潮甚至影响了洛可可风格，使得不少当时常用的中国元素固定下来，成为艺术风格元素，继而影响后世的诸类风格。

所以无论在中国还是欧洲，人们对于“中国风”的理解都是基于一种文化层面的想象，而无疑，各种“中国元素”或者说“符号”恰恰成为建构和表达想象的砖石，它们让各种想象具体清晰起来。

但就像一篇分析“古风”歌曲的文章中提到的，“‘古风’并不是一种音乐风格，而是一个‘亚文化社群’，撇开‘古风’背后的亚文化构架单纯聊音乐是不对的”。同样，脱离了中国的文化语境来谈“中国风”的话，元素就只能是元素，符号也只能是符号，他们只会成为任何人唾手可得拿来使用的东西，它们身上携带的中国文化内涵则少之又少。

因此可以说，要想知道“中国风”到底确切来说是什么，刨根问底可能没有用。不仅Met Ball上表达“中国风”的明星们很难真正体会，就连我们自己也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可可·香奈儿说过：“时尚易逝，风格永存”，“中国风”作为一种独特的风格一路走来，需要所有参与者和塑造者细细品味。

参考资料：

1.Estiler, Keith. 2016. "Opening Ceremony and Vans Vault Unveil OG Slip-On LX 'Qi Pao' Pack". Footwear.

2.Wikipedia. 2015. "Bizarre Silk".

3.Mia_Cyan. 2016. "艺术时尚 | GUCCI的明清中国风". 豆瓣.

4.陈贤江. 2016.“‘古风’是什么”. 新音乐产业观察.

5.@花家地Banksy. 2016. "这是歪果仁眼中的中国风美鞋，我就是半夜不敢穿". 微在Weze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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